我在城里开了⼀家宠物诊所。
但当上门求诊的宠物主⼈转身时——
我却看见了对⽅身后露出来的尾巴！
1
嘎吱——
上午十点，有⼈推开了诊所的玻璃⼤门。
透过玻璃，⼀辆夸张的艳粉保时捷展开双翼。
随着车门打开，⼀个面容姣好、身段妩媚的贵妇在佣⼈的黑伞下，婀娜前来。
可天上分明就没什么太阳。
我拧了下眉。
对⽅却不知什么时候敲了敲我桌面：「你是前台吧？叫你们这最好的⼤夫出来！」
「您给谁看病？」
我探了探脑袋，发现她也没牵什么小宠物来看病。
她明知故问地瞟了我⼀眼：「你这儿不是妖精诊所吗？！」
我心里⼀惊，随后立马反应过来，站在我眼前的并不是普通的⼈类。
很少有动物化成⼈后，还能在⼈类的城市里混得风⽣水起，尤其像她这样开着豪车有佣⼈打点的，我从没遇到过。
「您往这来。」
我给她开了暗门，平整的墙壁瞬间划开⼀条道。
⼀挤进去，她身后黄褐色的狐狸尾巴就露了出来！
2
周灵朝她礼貌地迎了迎，将自己身后的蛇尾收了起来。
「哟！原来你是蛇？」
贵妇瞬间松了⼀口气：「既然⼤家都是成了精的动物，就不⽤藏着掖着了！
「你快给我瞧瞧，我怎么浑身都疼，你看我手、我腿，还有……」
我朝她清了清嗓子，再看下去，要害我这文不能播了。
周灵哪儿被这么调戏过，他脸色立马不好了。
「真没意思！」
贵妇努努嘴，神色恢复正常： 「最近我得了怪病，多名贵的医院我也去过了，就是治不好！」
「您说说，什么症状？」
「头疼、乏力、嗜睡，没精神，软绵绵的像要死了。」
我刚要吐槽她这状态哪里像有病的。
贵妇赶紧又补了⼀句：「可我⼀从家里出来，这些症状全没了。」
……
周灵搭脉的手收回来，脸色比刚才更黑：「您明明就气色红润，脉搏稳健！」
他那无奈的语气就差直接说你根本就没病。
「那你给我开点……」贵妇语气隐晦起来，「落胎和跌打药。
「对了，落胎的药，你记得多……多开点……」
周灵扶了扶眼镜：
「落胎药不能随便吃，特别像你这样已经化为⼈形的狐狸，诞下的孩子极有可能也是妖，万⼀落胎药杀不死，弄个有怨气的凶物留在⼈间，再惊动了妖精管理局就不好了。」
……
原本脸色红润的贵妇⼀听：「不⾏不⾏！我不管！你⼀定给我打掉它！」
周灵也急了，眼见他俩快掐起来，我赶紧上前：
「落胎药先不说，你要跌打药是怎么回事？
「先和我说说发⽣什么了？」
贵妇转头看向我。
她那妩媚的眼睛里，⼀下涌出滔滔不绝的眼泪来。
3
原本光鲜的妖精贵妇，在擦掉厚厚的粉底后，脸蛋儿青⼀块紫⼀块！
她褪下全身的衣物。
我看见她身上的好几处隐私处，竟被鞭挞得高高肿起，甚至有几处已经有了多年形成的深度疤痕。
不难想象她身上发⽣了多么触目惊心的遭遇！
然而她哭着哭着，却话锋⼀转：「可他除了喜欢打我外，其他都好的。」
喜欢打⼈还好？？！
我止住翻白眼的冲动：「你这伤严重到可以上报妖精管理局了！」
「上报不了，他是⼈类。」
「⼈类你怕什么？！」
我更来气：「你都从狐狸化成精怪了，难道连区区⼈类都打不过吗！」
她回瞪我：
「你这个小妹妹真的什么都不懂！
「离开他，我去哪里过这么好的日子？继续回森林啃树皮吗？」
我心里忽然咯噔⼀记：
「这么说，你怀的孩子是⼈类的？」
她点点头，脸色焦急起来：「都怀了两个多月了，再耽搁下去被他发现怎么办？
「到时候护士拿到三维彩超，再发现单子上是个狐狸……」
4
「有没有那种吃了能不⽣妖怪的药？
「我其实挺喜欢它的。
「如果⽣下来不是妖怪，或许就能留住这条小⽣命了。」
瞧瞧她说的什么话！
周灵都听不下去了！
「没有这种神药，何况妖精和⼈类不同，落胎非同小可，关键你这还是和⼈类的孩子，半妖更麻烦！」
眼前的贵妇听着听着，忽然眉头⼀蹙，哎哟哎哟地叫起来！
「快救救我！我说我头疼得厉害，你们刚才还不信！」
周灵当时千年功德，有⼀半都是靠学医救⼈。
凡经他诊治的，包看包好。
然而什么奇难杂症都医过的周灵，这时候竟像看怪物似的盯着这位狐狸贵妇，惊愕道：「你这不对啊。
「你身上的邪祟气，都快溢出来了！」
邪祟气？
这不正巧与我专业对口了吗！
5
我把尘封多年的铜板翻出来。
擦干净上面的灰后给她卜了⼀卦，卦象出来后，我摇摇头：
「上乾，下坤，为否卦，虽说有否极泰来之意，但也恰恰说明此时，你正陷入凶卦之中。
「刚才你说⼀回家身体就不舒服？」
她点点头：「家里痛得更凶。」
我收起卦具。
「你家里肯定有问题！
「介意带我去看看吗？」
周灵在旁边碰碰我胳膊，似乎看出了什么，示意我不要惹事。
「可以！」她⼀把拉住我，「我车就在外面！」
我瞅⼀眼周灵。
周灵似是无奈：「只能提前闭店了。」
6
车子毫无悬念地驶入⼀栋豪华私⼈宅邸。
很显然这宅子并不是她独有的，里面放了很多男式⽤品，家具也偏冷黑调。
「回来了？」
冷飕飕的声音似阴风般从我们身后刮过，⼀个瘦长狠厉的男⼈阴恻恻地盯着狐狸女士。
她娇软的身子微不可见地战栗起来，语气像在试探：「老公，我带几个朋友来家里坐坐。」
男⼈面无表情，不说招待，也没让我们走，只是示意狐狸小姐跟他去房间。
狐狸小姐脸色变得有点惨白，却也丝毫不敢耽误男⼈的命令。
走之前她朝我使了个眼色：「你们随意，我去去就来。」
十几分钟过去了。
周灵⼀个⼈靠窗喝了三碗茶水，我已经迅速地将房子逛了⼀圈。
老实说，房子的格局，本身没什么问题。
而且有钱的⽣意⼈也比较相信风水这块。
忽然，楼梯响起脚步声，我回头，狐狸女士和她的老公已经下来了。
这回，她男⼈脸色喜悦了不少。
可当狐狸女士靠近我的时候，我却发现她的小腹隐约滴答着殷红的血渍，这才发现她整个⼈都在发抖，脸上的笑容也是硬装出来的。
不对劲！
我将目光放在男⼈脸上，这面相，少说背了不下十条的⼈命！
男⼈嘴角上扬，可瞅着我的时候，他抬起手捂住鼻子：「怎么屋子里⼀股穷酸气？」
我知道我现在的脸上⼀定写了暴怒两字。
然而，在我身后喝茶的周灵忽然站起来，他高⼤明亮的外表，连这个⼀身名牌的别墅屋主都被比下去了。
许是周灵骨子里沉淀的千年修为，镇住了这屋主嚣张的气焰。
屋主作势要和周灵握手：「刚才是我冒昧了，不知你在哪高就？」
7
「我是卖古董的，同⾏都叫我老鹤。」
屋主上前⼀步，可周灵并不迎上去，似乎连多说⼀句的心思都没有。
他轻碰我的手臂，将我拉到⼀边：「这家子⼈都有问题，咱还是别掺和的好。」
顺着他的目光，我看见别墅里还有个古怪的老婆子，正坐在角落里阴森森地瞪着我们。
狐狸小姐走过来。
她的手掌轻轻搭在小腹上，与我耳语道：「轮椅上不能动弹的老⼈，是我婆婆，她与我⼀样，来这住了没多久身体就出问题了，现在已经瘫痪了。
「对了，你刚才帮我看了吗？我家房子有什么问题吗？」
阿雅将我们的来意与她老公说明后，她老公看我们的脸色明显⼀沉：「我家好得很，绝对不会有问题！」
可当他扭头要走的时候，我们却看见他身子⼀僵，径直地摔在了楼梯上！
「老公！」
狐狸小姐焦急地冲上去：「你怎么了！心梗发作了吗！我帮你拿药！」
几句话的⼯夫，这个年纪轻轻的男⼈就像枯萎的老树⼀样，脸萎得没有半点血色。
幸好狐狸小姐随身带了药，几颗小黑色的药丸⼀喂下去，屋主这才缓过来。
周灵拉了我⼀把：「我们走吧。」
我和周灵刚走，身后奄奄⼀息的屋主竟拼尽全力地喊住了我们：
「有问题！
「我家有问题！」

8
⼀开始对我们气势汹汹的屋主，现在却没了半点嚣张：
「我刚才说过，我是卖古董的，但实际上……」
他唇色发白，整个⼈颤抖个不停：「与我做交易的不⼀定是⼈。
「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，我没怎么读过书，农村穷小子⼀个。但机缘巧合下，我发现死⼈的东西真值钱，不知不觉中，就靠这发家了。
「但做着做着，我发现自己反过来了，原先是倒腾死⼈东西卖给活⼈，现在我是倒腾活⼈的东西给死⼈，这才勉勉强强保住我现有的⼀切。」
我感觉越听越糊涂：
「死⼈东西不就是古董吗？
「还有，你说的活⼈的东西，是什么？纸钱吗？」
狐狸小姐面露难色，似乎在提醒她老公，后面的事情还要不要说。
屋主⼈坐起来，提起自己裤管，露出⼀条机械的腿；
他又掀起上半身的衣服，露出像老树⼀样枯皱的皮肤，上面还缝着⼀道道触目惊心的疤痕。
那些疤痕的位置，分别是腰子、肝……
「你这……」我张了张嘴，差点要问他是不是去了缅甸被噶腰子了。
但令⼈震惊的远不止这个。
他把右手的手套摘下来的瞬间，露出了假肢！
这个站在我们面前的男⼈，身体几乎可以⽤被掏空来形容！
我再次确认他的面相：
额头上⼀道深邃的悬针纹，倒三角的眼睛，再结合其他特点，几乎可以确定他杀过⼈。难道他说的倒腾活⼈的东西给死⼈……该不是？！
也许是我目光中闪过的⼀丝惊愕被他看到了。
他注视着我，毛骨悚然地朝我点了点头：「对，就是你想的那样。」
9
「你就当听故事了。」
他说：「我能发家的原因是，我捡了⼀个干尸，卖了⼀百多万。」
我像在听天书：「干尸还能卖钱？！」
「因为那不是普通的干尸，是⼈彘，我捡到它的时候，它栩栩如⽣，历经千年也没有腐坏！本来我想着上交国家，哪里知道有个神秘的电话打过来，说出⼀百万买它。
「可卖掉的第二天，那东西又回来了。」
这发展超过了我的想象力：「怎么回来的？」
狐狸阿雅从我身后突然开口：「我亲眼看见，它自己回来的！」
炎炎夏日，可我背后却阵阵发凉。
周灵揽过我的肩，沉声道：「我在。」
10
「你们想看看它吗？」
屋主吃力地站起来，嘴里却不以为意道：「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，那不过是⼀具不会发霉的干尸罢了。」
难怪这⼈能做这种⽣意，心理素质不是普通⼈能比的。
「来，在这边。」
屋主将我们带上楼，进入⼀间书房后，按下机关，数秒时间，⼀整面书架缓缓移动，里面那块透明的展柜里，竟⽤各种黄纸符咒圈着⼀枚半⼈高的⼈彘。
周灵见到那东西的⼀瞬间，脸色瞬间严肃起来。
我知道他能看见普通⼈看不到的邪祟气。
而这次看见的干尸与他年龄差不多⼤，据说也有个⼀千来岁。
「漂亮吧？」
屋主⼈眼睛色眯眯的，像有恋尸癖似的：「我时不时找⼈给它换衣服，最近新出的萝莉装都穿上了。虽说它⽣前被做成⼈彘，下半身都没了，但不影响这种艺术带来的美啊！」
「你知道什么是⼈彘吧？！」我眼里的愤怒快压不住了，「被⼀点点砍断手脚，塞进罐子里还不能⼀下子结束⽣命，她在死前受了多⼤的罪和凌辱！死后千年不化，你没想过，是什么让她栩栩如⽣？」
周灵接过我的话：「怨气冲天了。」
「怕什么？」屋主⼈不屑，「越这样我越喜欢，何况我做这种事，手里没几个厉害的⼤师，哪能活到今天？」
他说话的口气轻狂得令⼈火⼤：「再说区区怨气算什么。往好了想，还能给这干尸保鲜，这不比昂贵的化学剂好⽤多了？」
我瞪着这个因无知而妄为的男⼈，恨不得马上打电话报警！
但转念⼀想，这事儿不会这么简单。
他这种⼈背后指不定还藏着什么歪门邪道